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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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從笙走後許久，虞千鳶依然處在一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放空大腦的狀態，系統知道她因為謝遲的事情大受打擊，這幾日沒有來找它閑話不說，狀態也很沈默。
過了半晌，虞千鳶忽然開口道：“我這樣做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系統問道：“什麽？”
虞千鳶不接話。
系統這才反應過來，她在說謝遲的事情。它小心翼翼道：“其實溫從笙說的也有點道理，謝遲如果一直都在聽雪樓裏的話，應當是不會再起什麽風浪了。”
虞千鳶眨了一下眼睛：“他是不可能永遠待在那裏面的。”
系統：“何出此言？”
“沒什麽，只是我的感覺而已。他不可能、也不甘心，或許真的有那麽一刻他會改變主意，也會被突然冒出來的劇情推著走的。”
眼下的安寧終究是暫時的，要想徹底結束這一切，還是得把劇情推到大結局才行，而現在距離大結局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至少江修風和姜思窈是不可能現在就舉行道侶大典，直接happy ending的。
虞千鳶閉了閉眼，有些疲憊道：“可我前幾日才與他吵過架，話說的明白不能再明白了，若我現在去與他說什麽解毒不解毒的事情，聽起來倒像是我別有用心。”
系統猶豫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多？”虞千鳶輕笑一聲：“你以為現在的他還是以前那個謝遲嗎？他是書裏的反派，帶著一世記憶的成年人，你還以為是那個好糊弄的小屁孩啊。”
說來也奇怪，謝遲這種情況明明該作為bug被修正的，可系統將情況反饋上去之後，得到的回覆卻是：該角色人物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殘留上一世的記憶屬於正常的劇情發展，無法清除記憶。
這樣一來，她只能被迫接受現實，完成任務的難度又往上升了升。
她倒是可以自欺欺人，騙自己對謝遲只有師徒之情，可問題就在於話說的太明白了，以後該怎麽相處？他往後回到棲遲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免尷尬。
另外還有一點則是，謝遲現在還留在此處不過是因為他願意，若他不想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有辦法離開，到那個時候，事情就更難掌控了。
虞千鳶哀嚎一聲，用手捂住臉：“怎麽這麽難啊！有這麽一波三折的麽！”
她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以示自己的憤怒，還未再跟系統繼續抱怨，一只黑色的紙碟卻悄悄飛了進來，停在了她的床沿，她餘光掃見，覺得這東西好像有點眼熟。
虞千鳶捏住了黑色的蝶翅，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好像是焚天宗內的邪修用來傳信的紙蝶。
這是給她的，還是給謝遲的？
她猶豫了下，還是把紙蝶給拆開了，查看裏面的內容。
只看了一眼，虞千鳶的臉色就變了。
江修風與姜思窈二人為洗清謝遲身上的嫌疑還他清白，在得知玉面閻羅在宗內出現後，私自前往滿月坪去抓人，想要把玉面閻羅帶回宗內覆命，好將謝遲從聽雪樓中解救出來。
他們行動也算是謹慎了，卻沒想到因為最近的事情，焚天宗內如今風聲鶴唳，監管甚嚴，他們倆人沒什麽經驗，就被抓到了。
可要命就要命在他們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跟自己的師尊稟告過，更沒有留下什麽書信，所以現如今除了焚天宗的人，就只有虞千鳶通過紀燭知道了這件事。
事出緊急，紀燭也是好不容易尋到了機會來給虞千鳶通風報信，此二人今夜就要被他的門主捉去煉藥，若要救人的話還請盡快。
虞千鳶看完，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還未來得及跟系統商量兩句，腦袋裏就傳來了系統的任務發布音，請她速在一個時辰內趕到滿月坪救人，不然男女主角二人會在焚天宗丟掉性命，主線任務失敗。
“一個時辰？這麽趕？！”
虞千鳶想也不想便翻身下床，利落地穿衣拿劍，一邊筆走龍蛇地留了封信，出門後隨便攔了個弟子，叫人把信送去給溫從笙。
她在信中簡單地寫明了來龍去脈，叫她速速派人前去支援，她先行一步，哪怕不能立即將人救出來，也能引起一些騷亂，不叫那些邪修心血來潮立即對他們下手。
系統見狀提醒她道：“你現在可是不能動用靈力的啊。”
“我知道，”虞千鳶隨口道：“可前些日子沐於清不是拿來了可以暫時壓住毒性的丹藥麽，實在不行，我到時候吃顆藥再動手。”
系統：“……風險有點大吧？”
虞千鳶無奈道：“不然呢，總不能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那些邪修手裏吧？那我那這任務不也做不成了。”
系統嘆氣：“好吧。把剩下的積分扒拉扒拉，也能換上一兩個道具。”
虞千鳶同意它的想法，收拾妥當過後，火急火燎地趕去滿月坪。
距離上次來這兒並沒有過去多久，紀燭在信中將陣法新的破解方式也一並寫上了，也不知那日謝遲與他說了什麽，見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倒像是真心投靠。
上山這一路異常平靜，過法陣時也很順利，穿過竹林繼續往上直到山頂，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宮殿形制詭異而華美，焚天宗幾字張牙舞爪地躺在牌匾上，虞千鳶多看了兩眼，忍不住嘀咕道：“你別說，他們這群邪修搞得還挺像模像樣的。”
系統不想在這時候給她潑冷水，誰知道這像模像樣裏有多少是謝遲的手筆，但想到他們的關系，它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焚天宗不像是天鶴宗，各個仙尊帶著一幹弟子居住在不同的島嶼之上，這兒就這麽片地方，此刻宗內燈火通明，後殿更是熱鬧非凡，殿外面的空地上擺著幾口大鍋，裏面咕嘟咕嘟的煮著什麽黑紅色的湯劑，香氣異常詭異濃郁。
那大鍋之上，倒吊著兩具屍體，正滴滴答答地往鍋裏放著血。
見到那兩具屍體的時候，虞千鳶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硬生生忍住沖上去的沖動後仔細辨認了一番，見掛著的那兩人並不是男女主角，心中稍安。
她環顧四周，意外的發現焚天宗裏的人不少，便問系統道：“你有沒有什麽道具是可以精準找到他們的？時間緊急，不太想在找人上浪費時間。”
“有。”
“那就用。”她立即道。
虞千鳶等了幾息，系統便道：“他們二人正關在後殿的一處偏室內，外頭有幾個邪修在看守。”
幾個邪修麽……她現在雖然用不了靈力，可單憑劍術的話，倒也能輕輕松松地將人給收拾了。
可真要那麽做的話，動靜就太大了，肯定會把人引過來的，她就算再厲害，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抵擋千軍萬馬吧。
虞千鳶思忖片刻，輕聲道：“不能硬來，我們得想個辦法。”
而另一邊，聽雪樓之上，有位陌生弟子突然出現在了謝遲所在的那一側結界外。
謝遲面無表情：“什麽事？”
弟子恭敬道：“虞仙尊方才急匆匆地離開了天鶴宗，往滿月坪去了。”
謝遲瞬間就變了臉色：“她去那裏做什麽？還有誰跟她一起？”
該弟子道：“聽聞璟瑄島的兩個弟子被邪修所抓，她先一步前往營救，而宗主現在已經在集合弟子與島上剩餘的仙尊前去支援了。虞仙尊她……是一個人走的。”
短短幾句話，叫謝遲瞬間就理清了來龍去脈，他忍不住遷怒道：“她一個人去焚天宗？？你為什麽沒有攔住她？！”
弟子有些猶豫道：“屬下……仙尊當時走的很急，屬下來不及去查探緣由，所以……”
況且他也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可以攔住虞千鳶，以她的性格，怕是攔不住的。
謝遲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溫從笙已經離開了嗎？”
“尚未離開。”
“那好，你再幫我傳封信給溫從笙，就說我有急事要與她談。”說罷，他頓了頓，又道：“她若並不為其所動的話，你就告訴她，我有焚天宗內的情報願意呈上。”
正如謝遲猜測的那樣，溫從笙並不理會他在這種關頭的會面請求，在她心裏，此刻最緊要的事情是救人，反正謝遲就關在聽雪樓內，就算真的有情報，等她回來時再聽也來得及。
在準備離開的路上，溫從笙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日虞千鳶收下這個徒弟的場景。
當時她並未做多想，只覺得他小小年紀，看上去未免有些心思深沈了些，不過倒也無傷大雅，畢竟虞千鳶不是個刻薄的師尊，定會悉心教導。
可溫從笙怎麽也沒想到，謝遲竟然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天鶴宗的弟子竟然同時也是焚天宗內的門主，這件事若傳出去，該有多諷刺。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之後，她怎麽也得再和虞千鳶好好談一次。
她這麽想著，秘境內卻傳來了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溫從笙步伐一滯，生生頓住了腳步，回頭朝空蒙島的方向看去。
沈若磬上前來詢問：“怎麽了，宗主？”
溫從笙不可置信道：“他竟然……要強行突破結界？”
沈若磬楞了下：“您說的是謝遲還是季游之？”
溫從笙來不及回答她，與秘境相連著的靈識在謝遲的攻擊下漸漸變得不穩定起來。
她咬了咬牙，抽出靈劍，手指在劍身上一劃，用血在空中畫了道陣符，想要加固秘境中的結界。
可她的陣符剛畫到一半，腦中宛如被數千根針密密麻麻地刺了下去，與此同時，喉嚨湧上一陣腥甜，當著沈若磬的面直接吐出一口鮮血來。
沈若磬滿臉驚駭：“宗主！！”
“竟然……這麽快？”溫從笙喃喃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虞千鳶這邊想的辦法是：她借著月色在偏僻處敲暈一名邪修，換上她的衣服，再做些簡單的偽裝混進其中，將男女主角二人救出。
救出之後，再叫他們也換上同樣的衣服，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這樣既不會驚動其他人，還能不費一兵一卒，皆大歡喜。
可這方法想起來容易，操作起來卻很難，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都有驚無險的躲過了。
就在她準備帶著好不容易救出來的兩個人離開的時候，虞千鳶以一個怎麽都沒有想過的方式翻車了。
當日溫從笙與她說起這毒裏有蠱之一事時她並未多想，可誰知這蠱之間竟然能夠相互感應，母蠱察覺到了子蠱的接近，立即向持有母蠱之人發出了警示。
而她當時卻還渾然不覺，只當自己異常順利，直到穿過前殿就能離開此處的時候，忽然被一個忽然冒出來的人給攔住，這才暗道不好。
來人穿著一身紅衣，赤著雙腳，面容十分陰柔，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幾位，別急著走啊。”
虞千鳶立即擋在二人面前，目光警惕：“你要做什麽？”
“不是我要做什麽，是你要做什麽，我可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送上門來。”他笑道：“怎麽說呢，這驚喜著實不小。”
虞千鳶一聽就知道這人沒辦法糊弄過去，無可奈何，只得打。可剛一交上手，她立即就道不好，此人絕不是她普通使幾招劍術便能打發得了的。
沒有靈力支撐，不過幾個回合，她便隱隱落了下風，江修風與姜思窈雖不解，但還是立即上前來幫忙。
可終究他們二人的實力有限，這紅衣男子著實有些本事，不過幾招便叫他們潰不成軍。
虞千鳶立即呵斥二人撤退，自己上前抵擋。
算算時間，援兵應該很快就到，但在這之前，她必須得讓這二人活下來，沒有旁的法子，便只能死死撐住。
她毫不猶豫地摸出了那顆壓制毒性的藥，囫圇個兒的吞了下去。
紅衣男子見到她的動作，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毛：“這是做什麽？”
虞千鳶並不作答，那丹藥即刻起效，她不能浪費時間，吞咽下去的瞬間便立即動手，直直朝紅衣男子刺去。
紅衣男子見她的劍身閃起靈光，頓時意識到了什麽。他輕笑一聲，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只銀哨，含在唇間輕輕地吹了兩聲。
尖銳的哨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大殿，不過瞬息，駐守在此的邪修便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將他們三人包圍在其中。
紅衣男子施施然坐下，取了茶水來喝，一邊道：“你若主動投降，我或許能讓你死的時候舒坦些，但你若是非要自尋死路呢，我也不介意花點時間看一場好戲。”
他慢條斯理道：“總歸，你這身修為在今夜過後，都會盡數被我吞噬到靈脈之中，我不著急。”
姜思窈聽見這話楞了楞：“什麽叫被你吞噬到靈脈中？仙尊的修為是她自己的，怎麽會被你奪去！”
紅衣男子陰陽怪氣地拖長了尾音：“哦……看來仙尊還未將此事告知於這些小孩啊，你也真是的，瞞太過了啊。”
他轉過臉，看似好心地幫姜思窈解惑：“那日我手下的人告知我有天鶴宗的人中了毒，我還在想究竟是誰，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鬧出來。我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讓我嘗到不勞而獲滋味的人竟然是天鶴宗的仙尊。”
他托著臉，笑瞇瞇道：“我能問問你是怎麽想的嗎？明明知道自己中毒，還單槍匹馬來救人？就為了這兩個小孩？你也不是他們的師尊吧？”
二人聽了這番話，面上滿是震驚：“仙尊！你……”
“別聽他的！”虞千鳶不與他廢話，拎著劍直接開打，那些邪修就如同商量好了似的，潮水般地向她湧來。
紅衣男子不緊不慢地用杯蓋刮去刮去茶沫，在刀鋒劍影的廝殺中淡淡道：“仙尊的嘴可真硬啊，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硬到什麽時候。”
事實上，虞千鳶還真硬不了多久，壓制毒素的丹藥有時間限制，根本不足以支撐她把這裏的邪修全殺了，所以她現在才這麽急著殺出一條路來，每一劍都絲毫不留餘力，一雙淡然的琉璃眸中也騰騰升起了殺氣。
姜思窈雙眸含淚，大喊道：“仙尊！你快走吧，別管我們了！！”
江修風將玄光從邪修的胸膛中拔出來，高聲道：“仙尊，我們二人死不足惜，但你不能折此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弟子等著仙尊日後為我們二人報仇！”
虞千鳶在百忙之中甩出一句：“別胡說！”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究竟殺了多少邪修，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的感覺很不舒服，這些人明明是紅衣男子的手下，就這麽死在他眼前，他卻眼眨也不眨，仿佛她只是在砍一棵樹，斬一株花而已。
他只會在那些邪修拼死一搏在虞千鳶身上留下傷口的時候笑著鼓掌叫好，仿佛對於那些邪修而言，他們的價值就只有這些。
此舉看的虞千鳶十分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甚至於這種鼓勵還給那些邪修們打了雞血，廝殺起來更為不要命。
見到她的身上漸漸多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姜思窈已然是滿臉的淚，崩潰叫道：“仙尊！！你就聽我們的，快走吧！！”
虞千鳶反手砍下一個邪修的頭顱，死死咬著牙道：“無論如何，我今天都得將你們救出去！”
她剛說完這一句，五臟六腑內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疼得她差點丟了手中的劍跪下去。
“藥效過？”紅衣男子笑呵呵道：“我剛剛就猜到你定是吃了什麽暫時壓制了毒性，現在看來，這東西不是很好用啊。”
“怎麽樣，還不肯束手就擒麽？”
虞千鳶並不理會他，抹了把唇邊吐出來的血問系統：有沒有什麽道具可以完全屏蔽我的痛覺？
系統驚道：你瘋了？！在沒有東西壓制毒素的情況下，你這麽頻繁動用靈力是會死的！
虞千鳶道：反正都是死，還不如選擇一種體面點的死法！
系統崩潰：這哪裏裏體面了！就算你死了，那紅衣男子也依舊毫發無傷啊！
虞千鳶忽然笑了一下，她本氣質清冷，如天外謫仙不染紅塵，可如今滿臉的殺氣與鮮血，令她看上去冷艷異常，幾欲驚心動魄，她玩笑道：那我就只能盼望謝遲這臭小子有點良心，會在事後幫我報仇了。
紅衣男子看著她的笑，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瓣，站起身道：“你這女人有點意思。不然這樣，你求求我，我可以給你解藥，你就陪我留在此處如何？”
虞千鳶毫不猶豫罵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憑你也配？”
姜思窈本來還在邊哭邊打，聽見這一句忍不住回頭看了虞千鳶一眼——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仙尊說出來的話麽？
紅衣男子不怒反笑：“好啊，我就喜歡你這款。你知道麽，從小到大，一聽見別人罵我，我就會非常興奮。”他的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你看，你還真是從頭到腳都非常符合我的癖好。”
“留下來吧。”他說著，一邊再次吹響了銀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殿外又闖入一批邪修，正等著他發號施令。
紅衣男子微微笑道：“如何？”
虞千鳶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系統給的屏蔽痛覺的道具也過了時效了。
此刻不說五臟六腑，全身的任何一處就沒有不痛的，痛得她眼前暈眩，恨不得丟開了劍，就在這一刻閉上眼。
可是她不能，她辦不到，現在還沒有到她認輸的那一刻。
“不如何。”
忽然間，有道熟悉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虞千鳶楞了楞，猛地轉過身去看他。
來人面上帶著一只銀色面具，露出的下半張臉與她而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是謝遲。
他是怎麽來的？
謝遲緩緩走近，嗓音陰鷙，聽著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竟然敢動我的人，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姜思窈：誰的人？還有，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又是你。”紅衣男子臉上的笑登時消失了，他淡淡道：“你怎麽總是來壞我的好事。”
謝遲推開那些不知道該如何做的邪修們，走到虞千鳶身旁，單手扶住了她，一邊在她身上各處穴位點了下，又餵給她一顆丹藥。
虞千鳶沒有猶豫，知道他不會害自己，立刻張口吞了。
紅衣男子見狀立刻陰陽怪氣道：“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還與天鶴宗的人還搭上了關系啊？據我所知，這可是他們的仙尊吧。早說啊，既然你想要，我也就不……”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靈光閃過，紅衣男子背後的墻壁上登時插了一柄劍，劍身沒入墻壁一半，根須般的紋路緩緩蔓延開來。
紅衣男子要是躲得慢了一步，此刻這劍就在自己的身體裏了。
“好啊，好啊！”他高聲笑道：“眾教徒聽令，此人冒充我焚天宗的門主，我命你們今日將其拿下，無論是誰，只要能傷他，哪怕一根手指頭，便能得到我的親手煉制的仙丹，飛升成仙指日可待啊！”
虞千鳶勉強用劍撐著身體，不叫自己就這麽摔下去，謝遲察覺到她的狀態，攔腰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殿內的承柱旁，冰涼的面具在她的面頰短暫貼了一下：“抱歉，我來晚了。”
虞千鳶已經沒什麽力氣說話了，謝遲擡頭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姜思窈：“你看好她。”
“啊？哦，好的，”姜思窈有些猶豫：“你是不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謝遲就迎著那些邪修沖了上去。
這一戰，慘烈無比，焚天宗內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為過，躺在姜思窈懷中的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她的體溫有些低，看上去很不妙。
而謝遲那邊……他終究是能力有限，姜思窈能看出來，在殺了這麽多人之後，他已經是在硬撐著了。
而這點硬撐在紅衣男子加入之後，很快就被擊碎了。
姜思窈雙目赤紅，眼淚不住流淌，莫非今日他們都得死在這裏？
只聽‘噗’的一聲，紅衣男子的劍沒入了謝遲的肩膀中，他裝模作樣大叫道：“哎呀，這有舊傷呢，是我不對！”
他說著，利落地將劍抽出，毫不猶豫地在謝遲的小腹又補了一劍：“哦，抱歉，這兒怎麽也有啊。”
紅衣男子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幸災樂禍，他欲再刺，被謝遲反手一掌推開，身上的白衣已然被鮮血給浸透了。
紅衣男子高舉手中的劍，似乎已經玩的有些不耐煩了：“算了，你今晚害我損失慘重，我沒興致了，你幹脆來做我的藥引子吧。”
他剛要將手中的劍捅進謝遲的心臟中，一道劍光及時趕到，攔下了他這一擊，姜思窈扭頭一看，興奮叫道：“宗主！沈仙尊！你們終於來了！”
紅衣男子餘光瞥見那幾道身影，以及溫從笙背後的弟子們，唇角染上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再次出手，虛晃一招朝謝遲的胸前刺去。
宋辭時見狀要幫忙抵擋，卻見紅衣男子忽然調轉了攻勢，速度極快地摘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這張銀色面具下的面容。
不知是誰高聲叫了一句：“怎麽會是他？！！”
謝遲閉了下眼，反手一劍將紅衣男子的小腹給刺了個對穿，只是還來不及將劍抽出來，他就體力不支地倒了下來。
紅衣男子往後退了幾步，一手捂住流血的傷口，臉上揚起詭異的笑：“好啊，既然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那我就……”
銀哨剛放到唇邊，尚未來得及吹響，謝遲卻猛地淬出一口舌尖血，蘸著血在地上迅速地化了幾筆，緊接著，一道道閃爍著靈光的紋路在眾人腳底亮了起來，範圍如漣漪般一圈圈擴大。
隨著靈光的亮起，眾人腳下也開始地動山搖起來，仿佛整座山馬上就要塌陷下去，紅衣男子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就要往外跑，卻見腳下冒出了一雙雙枯瘦的手，死死地拽住了他。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之時，謝遲卻狼狽地朝著虞千鳶的方向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他傷的極重，地上蜿蜒著一條紅色的綢帶。
宋辭時原本想去攔一攔，卻被姜思窈給拉住了。
靠在柱邊的虞千鳶也感受到了這股震動，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轉過藍便看見了謝遲那張滿是血與傷的臉。
她無意識喃喃道：“面具呢……？快，快戴上，別叫他們看見……”
“戴不上去了。”謝遲低聲道。
他低下頭來，額頭與她的碰在一起：“師尊，你說的對，我還是把事情給搞砸了，我這個人，真正想做的事情，卻總是做不好。”
虞千鳶艱難地扯出一個笑：“這也不是你的錯。”
她說著，感覺眼皮越來越沈，一股強烈的倦意席卷了她的腦海，仿佛下一刻便要沈入香甜的夢鄉中，她努力抵抗著，想要再看謝遲一眼。
這大概就是最後一眼了吧。她想。
忽然間，有什麽滾燙的東西落了下來，一滴滴落進了她的眼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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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從笙走後許久，虞千鳶依然處在一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放空大腦的狀態，系統知道她因為謝遲的事情大受打擊，這幾日沒有來找它閑話不說，狀態也很沈默。
過了半晌，虞千鳶忽然開口道：“我這樣做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系統問道：“什麽？”
虞千鳶不接話。
系統這才反應過來，她在說謝遲的事情。它小心翼翼道：“其實溫從笙說的也有點道理，謝遲如果一直都在聽雪樓裏的話，應當是不會再起什麽風浪了。”
虞千鳶眨了一下眼睛：“他是不可能永遠待在那裏面的。”
系統：“何出此言？”
“沒什麽，只是我的感覺而已。他不可能、也不甘心，或許真的有那麽一刻他會改變主意，也會被突然冒出來的劇情推著走的。”
眼下的安寧終究是暫時的，要想徹底結束這一切，還是得把劇情推到大結局才行，而現在距離大結局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至少江修風和姜思窈是不可能現在就舉行道侶大典，直接happy ending的。
虞千鳶閉了閉眼，有些疲憊道：“可我前幾日才與他吵過架，話說的明白不能再明白了，若我現在去與他說什麽解毒不解毒的事情，聽起來倒像是我別有用心。”
系統猶豫道：“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多？”虞千鳶輕笑一聲：“你以為現在的他還是以前那個謝遲嗎？他是書裏的反派，帶著一世記憶的成年人，你還以為是那個好糊弄的小屁孩啊。”
說來也奇怪，謝遲這種情況明明該作為bug被修正的，可系統將情況反饋上去之後，得到的回覆卻是：該角色人物已經覺醒了自我意識，殘留上一世的記憶屬於正常的劇情發展，無法清除記憶。
這樣一來，她只能被迫接受現實，完成任務的難度又往上升了升。
她倒是可以自欺欺人，騙自己對謝遲只有師徒之情，可問題就在於話說的太明白了，以後該怎麽相處？他往後回到棲遲島，擡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免尷尬。
另外還有一點則是，謝遲現在還留在此處不過是因為他願意，若他不想再繼續待下去，肯定有辦法離開，到那個時候，事情就更難掌控了。
虞千鳶哀嚎一聲，用手捂住臉：“怎麽這麽難啊！有這麽一波三折的麽！”
她在床上打了好幾個滾以示自己的憤怒，還未再跟系統繼續抱怨，一只黑色的紙碟卻悄悄飛了進來，停在了她的床沿，她餘光掃見，覺得這東西好像有點眼熟。
虞千鳶捏住了黑色的蝶翅，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好像是焚天宗內的邪修用來傳信的紙蝶。
這是給她的，還是給謝遲的？
她猶豫了下，還是把紙蝶給拆開了，查看裏面的內容。
只看了一眼，虞千鳶的臉色就變了。
江修風與姜思窈二人為洗清謝遲身上的嫌疑還他清白，在得知玉面閻羅在宗內出現後，私自前往滿月坪去抓人，想要把玉面閻羅帶回宗內覆命，好將謝遲從聽雪樓中解救出來。
他們行動也算是謹慎了，卻沒想到因為最近的事情，焚天宗內如今風聲鶴唳，監管甚嚴，他們倆人沒什麽經驗，就被抓到了。
可要命就要命在他們過來的時候並沒有跟自己的師尊稟告過，更沒有留下什麽書信，所以現如今除了焚天宗的人，就只有虞千鳶通過紀燭知道了這件事。
事出緊急，紀燭也是好不容易尋到了機會來給虞千鳶通風報信，此二人今夜就要被他的門主捉去煉藥，若要救人的話還請盡快。
虞千鳶看完，頓時覺得眼前一黑。
還未來得及跟系統商量兩句，腦袋裏就傳來了系統的任務發布音，請她速在一個時辰內趕到滿月坪救人，不然男女主角二人會在焚天宗丟掉性命，主線任務失敗。
“一個時辰？這麽趕？！”
虞千鳶想也不想便翻身下床，利落地穿衣拿劍，一邊筆走龍蛇地留了封信，出門後隨便攔了個弟子，叫人把信送去給溫從笙。
她在信中簡單地寫明了來龍去脈，叫她速速派人前去支援，她先行一步，哪怕不能立即將人救出來，也能引起一些騷亂，不叫那些邪修心血來潮立即對他們下手。
系統見狀提醒她道：“你現在可是不能動用靈力的啊。”
“我知道，”虞千鳶隨口道：“可前些日子沐於清不是拿來了可以暫時壓住毒性的丹藥麽，實在不行，我到時候吃顆藥再動手。”
系統：“……風險有點大吧？”
虞千鳶無奈道：“不然呢，總不能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在那些邪修手裏吧？那我那這任務不也做不成了。”
系統嘆氣：“好吧。把剩下的積分扒拉扒拉，也能換上一兩個道具。”
虞千鳶同意它的想法，收拾妥當過後，火急火燎地趕去滿月坪。
距離上次來這兒並沒有過去多久，紀燭在信中將陣法新的破解方式也一並寫上了，也不知那日謝遲與他說了什麽，見他現在的所作所為，倒像是真心投靠。
上山這一路異常平靜，過法陣時也很順利，穿過竹林繼續往上直到山頂，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巨大的宮殿出現在眼前，宮殿形制詭異而華美，焚天宗幾字張牙舞爪地躺在牌匾上，虞千鳶多看了兩眼，忍不住嘀咕道：“你別說，他們這群邪修搞得還挺像模像樣的。”
系統不想在這時候給她潑冷水，誰知道這像模像樣裏有多少是謝遲的手筆，但想到他們的關系，它終究還是閉上了嘴。
焚天宗不像是天鶴宗，各個仙尊帶著一幹弟子居住在不同的島嶼之上，這兒就這麽片地方，此刻宗內燈火通明，後殿更是熱鬧非凡，殿外面的空地上擺著幾口大鍋，裏面咕嘟咕嘟的煮著什麽黑紅色的湯劑，香氣異常詭異濃郁。
那大鍋之上，倒吊著兩具屍體，正滴滴答答地往鍋裏放著血。
見到那兩具屍體的時候，虞千鳶的心跳都漏了一拍，硬生生忍住沖上去的沖動後仔細辨認了一番，見掛著的那兩人並不是男女主角，心中稍安。
她環顧四周，意外的發現焚天宗裏的人不少，便問系統道：“你有沒有什麽道具是可以精準找到他們的？時間緊急，不太想在找人上浪費時間。”
“有。”
“那就用。”她立即道。
虞千鳶等了幾息，系統便道：“他們二人正關在後殿的一處偏室內，外頭有幾個邪修在看守。”
幾個邪修麽……她現在雖然用不了靈力，可單憑劍術的話，倒也能輕輕松松地將人給收拾了。
可真要那麽做的話，動靜就太大了，肯定會把人引過來的，她就算再厲害，也不能以一人之力抵擋千軍萬馬吧。
虞千鳶思忖片刻，輕聲道：“不能硬來，我們得想個辦法。”
而另一邊，聽雪樓之上，有位陌生弟子突然出現在了謝遲所在的那一側結界外。
謝遲面無表情：“什麽事？”
弟子恭敬道：“虞仙尊方才急匆匆地離開了天鶴宗，往滿月坪去了。”
謝遲瞬間就變了臉色：“她去那裏做什麽？還有誰跟她一起？”
該弟子道：“聽聞璟瑄島的兩個弟子被邪修所抓，她先一步前往營救，而宗主現在已經在集合弟子與島上剩餘的仙尊前去支援了。虞仙尊她……是一個人走的。”
短短幾句話，叫謝遲瞬間就理清了來龍去脈，他忍不住遷怒道：“她一個人去焚天宗？？你為什麽沒有攔住她？！”
弟子有些猶豫道：“屬下……仙尊當時走的很急，屬下來不及去查探緣由，所以……”
況且他也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可以攔住虞千鳶，以她的性格，怕是攔不住的。
謝遲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溫從笙已經離開了嗎？”
“尚未離開。”
“那好，你再幫我傳封信給溫從笙，就說我有急事要與她談。”說罷，他頓了頓，又道：“她若並不為其所動的話，你就告訴她，我有焚天宗內的情報願意呈上。”
正如謝遲猜測的那樣，溫從笙並不理會他在這種關頭的會面請求，在她心裏，此刻最緊要的事情是救人，反正謝遲就關在聽雪樓內，就算真的有情報，等她回來時再聽也來得及。
在準備離開的路上，溫從笙不由自主地想起當日虞千鳶收下這個徒弟的場景。
當時她並未做多想，只覺得他小小年紀，看上去未免有些心思深沈了些，不過倒也無傷大雅，畢竟虞千鳶不是個刻薄的師尊，定會悉心教導。
可溫從笙怎麽也沒想到，謝遲竟然會走到如今這一步，天鶴宗的弟子竟然同時也是焚天宗內的門主，這件事若傳出去，該有多諷刺。
無論如何，這件事情之後，她怎麽也得再和虞千鳶好好談一次。
她這麽想著，秘境內卻傳來了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溫從笙步伐一滯，生生頓住了腳步，回頭朝空蒙島的方向看去。
沈若磬上前來詢問：“怎麽了，宗主？”
溫從笙不可置信道：“他竟然……要強行突破結界？”
沈若磬楞了下：“您說的是謝遲還是季游之？”
溫從笙來不及回答她，與秘境相連著的靈識在謝遲的攻擊下漸漸變得不穩定起來。
她咬了咬牙，抽出靈劍，手指在劍身上一劃，用血在空中畫了道陣符，想要加固秘境中的結界。
可她的陣符剛畫到一半，腦中宛如被數千根針密密麻麻地刺了下去，與此同時，喉嚨湧上一陣腥甜，當著沈若磬的面直接吐出一口鮮血來。
沈若磬滿臉驚駭：“宗主！！”
“竟然……這麽快？”溫從笙喃喃道：“到底發生什麽了？”
虞千鳶這邊想的辦法是：她借著月色在偏僻處敲暈一名邪修，換上她的衣服，再做些簡單的偽裝混進其中，將男女主角二人救出。
救出之後，再叫他們也換上同樣的衣服，三人悄無聲息的離開，這樣既不會驚動其他人，還能不費一兵一卒，皆大歡喜。
可這方法想起來容易，操作起來卻很難，好幾次都差點被發現，都有驚無險的躲過了。
就在她準備帶著好不容易救出來的兩個人離開的時候，虞千鳶以一個怎麽都沒有想過的方式翻車了。
當日溫從笙與她說起這毒裏有蠱之一事時她並未多想，可誰知這蠱之間竟然能夠相互感應，母蠱察覺到了子蠱的接近，立即向持有母蠱之人發出了警示。
而她當時卻還渾然不覺，只當自己異常順利，直到穿過前殿就能離開此處的時候，忽然被一個忽然冒出來的人給攔住，這才暗道不好。
來人穿著一身紅衣，赤著雙腳，面容十分陰柔，正笑吟吟地看著他們：“幾位，別急著走啊。”
虞千鳶立即擋在二人面前，目光警惕：“你要做什麽？”
“不是我要做什麽，是你要做什麽，我可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主動送上門來。”他笑道：“怎麽說呢，這驚喜著實不小。”
虞千鳶一聽就知道這人沒辦法糊弄過去，無可奈何，只得打。可剛一交上手，她立即就道不好，此人絕不是她普通使幾招劍術便能打發得了的。
沒有靈力支撐，不過幾個回合，她便隱隱落了下風，江修風與姜思窈雖不解，但還是立即上前來幫忙。
可終究他們二人的實力有限，這紅衣男子著實有些本事，不過幾招便叫他們潰不成軍。
虞千鳶立即呵斥二人撤退，自己上前抵擋。
算算時間，援兵應該很快就到，但在這之前，她必須得讓這二人活下來，沒有旁的法子，便只能死死撐住。
她毫不猶豫地摸出了那顆壓制毒性的藥，囫圇個兒的吞了下去。
紅衣男子見到她的動作，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毛：“這是做什麽？”
虞千鳶並不作答，那丹藥即刻起效，她不能浪費時間，吞咽下去的瞬間便立即動手，直直朝紅衣男子刺去。
紅衣男子見她的劍身閃起靈光，頓時意識到了什麽。他輕笑一聲，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只銀哨，含在唇間輕輕地吹了兩聲。
尖銳的哨聲頓時響徹了整個大殿，不過瞬息，駐守在此的邪修便從四面八方湧了進來，將他們三人包圍在其中。
紅衣男子施施然坐下，取了茶水來喝，一邊道：“你若主動投降，我或許能讓你死的時候舒坦些，但你若是非要自尋死路呢，我也不介意花點時間看一場好戲。”
他慢條斯理道：“總歸，你這身修為在今夜過後，都會盡數被我吞噬到靈脈之中，我不著急。”
姜思窈聽見這話楞了楞：“什麽叫被你吞噬到靈脈中？仙尊的修為是她自己的，怎麽會被你奪去！”
紅衣男子陰陽怪氣地拖長了尾音：“哦……看來仙尊還未將此事告知於這些小孩啊，你也真是的，瞞太過了啊。”
他轉過臉，看似好心地幫姜思窈解惑：“那日我手下的人告知我有天鶴宗的人中了毒，我還在想究竟是誰，怎麽一點動靜都沒有鬧出來。我怎麽也沒想到，第一個讓我嘗到不勞而獲滋味的人竟然是天鶴宗的仙尊。”
他托著臉，笑瞇瞇道：“我能問問你是怎麽想的嗎？明明知道自己中毒，還單槍匹馬來救人？就為了這兩個小孩？你也不是他們的師尊吧？”
二人聽了這番話，面上滿是震驚：“仙尊！你……”
“別聽他的！”虞千鳶不與他廢話，拎著劍直接開打，那些邪修就如同商量好了似的，潮水般地向她湧來。
紅衣男子不緊不慢地用杯蓋刮去刮去茶沫，在刀鋒劍影的廝殺中淡淡道：“仙尊的嘴可真硬啊，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硬到什麽時候。”
事實上，虞千鳶還真硬不了多久，壓制毒素的丹藥有時間限制，根本不足以支撐她把這裏的邪修全殺了，所以她現在才這麽急著殺出一條路來，每一劍都絲毫不留餘力，一雙淡然的琉璃眸中也騰騰升起了殺氣。
姜思窈雙眸含淚，大喊道：“仙尊！你快走吧，別管我們了！！”
江修風將玄光從邪修的胸膛中拔出來，高聲道：“仙尊，我們二人死不足惜，但你不能折此處，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弟子等著仙尊日後為我們二人報仇！”
虞千鳶在百忙之中甩出一句：“別胡說！”
她已經數不清自己究竟殺了多少邪修，溫熱的鮮血濺在臉上的感覺很不舒服，這些人明明是紅衣男子的手下，就這麽死在他眼前，他卻眼眨也不眨，仿佛她只是在砍一棵樹，斬一株花而已。
他只會在那些邪修拼死一搏在虞千鳶身上留下傷口的時候笑著鼓掌叫好，仿佛對於那些邪修而言，他們的價值就只有這些。
此舉看的虞千鳶十分惱怒，卻又無可奈何，甚至於這種鼓勵還給那些邪修們打了雞血，廝殺起來更為不要命。
見到她的身上漸漸多出一道又一道的傷口，姜思窈已然是滿臉的淚，崩潰叫道：“仙尊！！你就聽我們的，快走吧！！”
虞千鳶反手砍下一個邪修的頭顱，死死咬著牙道：“無論如何，我今天都得將你們救出去！”
她剛說完這一句，五臟六腑內就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疼得她差點丟了手中的劍跪下去。
“藥效過？”紅衣男子笑呵呵道：“我剛剛就猜到你定是吃了什麽暫時壓制了毒性，現在看來，這東西不是很好用啊。”
“怎麽樣，還不肯束手就擒麽？”
虞千鳶並不理會他，抹了把唇邊吐出來的血問系統：有沒有什麽道具可以完全屏蔽我的痛覺？
系統驚道：你瘋了？！在沒有東西壓制毒素的情況下，你這麽頻繁動用靈力是會死的！
虞千鳶道：反正都是死，還不如選擇一種體面點的死法！
系統崩潰：這哪裏裏體面了！就算你死了，那紅衣男子也依舊毫發無傷啊！
虞千鳶忽然笑了一下，她本氣質清冷，如天外謫仙不染紅塵，可如今滿臉的殺氣與鮮血，令她看上去冷艷異常，幾欲驚心動魄，她玩笑道：那我就只能盼望謝遲這臭小子有點良心，會在事後幫我報仇了。
紅衣男子看著她的笑，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瓣，站起身道：“你這女人有點意思。不然這樣，你求求我，我可以給你解藥，你就陪我留在此處如何？”
虞千鳶毫不猶豫罵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就憑你也配？”
姜思窈本來還在邊哭邊打，聽見這一句忍不住回頭看了虞千鳶一眼——這真的是她認識的那個仙尊說出來的話麽？
紅衣男子不怒反笑：“好啊，我就喜歡你這款。你知道麽，從小到大，一聽見別人罵我，我就會非常興奮。”他的眼底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你看，你還真是從頭到腳都非常符合我的癖好。”
“留下來吧。”他說著，一邊再次吹響了銀哨，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逼近，殿外又闖入一批邪修，正等著他發號施令。
紅衣男子微微笑道：“如何？”
虞千鳶再次吐出一口鮮血，系統給的屏蔽痛覺的道具也過了時效了。
此刻不說五臟六腑，全身的任何一處就沒有不痛的，痛得她眼前暈眩，恨不得丟開了劍，就在這一刻閉上眼。
可是她不能，她辦不到，現在還沒有到她認輸的那一刻。
“不如何。”
忽然間，有道熟悉的聲音在殿內響起，虞千鳶楞了楞，猛地轉過身去看他。
來人面上帶著一只銀色面具，露出的下半張臉與她而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是謝遲。
他是怎麽來的？
謝遲緩緩走近，嗓音陰鷙，聽著還有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竟然敢動我的人，我看你是真的想死。”
姜思窈：誰的人？還有，這聲音怎麽這麽耳熟？
“又是你。”紅衣男子臉上的笑登時消失了，他淡淡道：“你怎麽總是來壞我的好事。”
謝遲推開那些不知道該如何做的邪修們，走到虞千鳶身旁，單手扶住了她，一邊在她身上各處穴位點了下，又餵給她一顆丹藥。
虞千鳶沒有猶豫，知道他不會害自己，立刻張口吞了。
紅衣男子見狀立刻陰陽怪氣道：“我怎麽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還與天鶴宗的人還搭上了關系啊？據我所知，這可是他們的仙尊吧。早說啊，既然你想要，我也就不……”
他的話還未說完，一道靈光閃過，紅衣男子背後的墻壁上登時插了一柄劍，劍身沒入墻壁一半，根須般的紋路緩緩蔓延開來。
紅衣男子要是躲得慢了一步，此刻這劍就在自己的身體裏了。
“好啊，好啊！”他高聲笑道：“眾教徒聽令，此人冒充我焚天宗的門主，我命你們今日將其拿下，無論是誰，只要能傷他，哪怕一根手指頭，便能得到我的親手煉制的仙丹，飛升成仙指日可待啊！”
虞千鳶勉強用劍撐著身體，不叫自己就這麽摔下去，謝遲察覺到她的狀態，攔腰將她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殿內的承柱旁，冰涼的面具在她的面頰短暫貼了一下：“抱歉，我來晚了。”
虞千鳶已經沒什麽力氣說話了，謝遲擡頭看向呆立在一旁的姜思窈：“你看好她。”
“啊？哦，好的，”姜思窈有些猶豫：“你是不是……”
她的話還未說完，謝遲就迎著那些邪修沖了上去。
這一戰，慘烈無比，焚天宗內說是屍橫遍野也不為過，躺在姜思窈懷中的人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她的體溫有些低，看上去很不妙。
而謝遲那邊……他終究是能力有限，姜思窈能看出來，在殺了這麽多人之後，他已經是在硬撐著了。
而這點硬撐在紅衣男子加入之後，很快就被擊碎了。
姜思窈雙目赤紅，眼淚不住流淌，莫非今日他們都得死在這裏？
只聽‘噗’的一聲，紅衣男子的劍沒入了謝遲的肩膀中，他裝模作樣大叫道：“哎呀，這有舊傷呢，是我不對！”
他說著，利落地將劍抽出，毫不猶豫地在謝遲的小腹又補了一劍：“哦，抱歉，這兒怎麽也有啊。”
紅衣男子的聲音聽起來無比幸災樂禍，他欲再刺，被謝遲反手一掌推開，身上的白衣已然被鮮血給浸透了。
紅衣男子高舉手中的劍，似乎已經玩的有些不耐煩了：“算了，你今晚害我損失慘重，我沒興致了，你幹脆來做我的藥引子吧。”
他剛要將手中的劍捅進謝遲的心臟中，一道劍光及時趕到，攔下了他這一擊，姜思窈扭頭一看，興奮叫道：“宗主！沈仙尊！你們終於來了！”
紅衣男子餘光瞥見那幾道身影，以及溫從笙背後的弟子們，唇角染上一抹詭異的笑容，他再次出手，虛晃一招朝謝遲的胸前刺去。
宋辭時見狀要幫忙抵擋，卻見紅衣男子忽然調轉了攻勢，速度極快地摘下了他臉上的面具。
眾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這張銀色面具下的面容。
不知是誰高聲叫了一句：“怎麽會是他？！！”
謝遲閉了下眼，反手一劍將紅衣男子的小腹給刺了個對穿，只是還來不及將劍抽出來，他就體力不支地倒了下來。
紅衣男子往後退了幾步，一手捂住流血的傷口，臉上揚起詭異的笑：“好啊，既然都到了這個時候了，那我就……”
銀哨剛放到唇邊，尚未來得及吹響，謝遲卻猛地淬出一口舌尖血，蘸著血在地上迅速地化了幾筆，緊接著，一道道閃爍著靈光的紋路在眾人腳底亮了起來，範圍如漣漪般一圈圈擴大。
隨著靈光的亮起，眾人腳下也開始地動山搖起來，仿佛整座山馬上就要塌陷下去，紅衣男子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就要往外跑，卻見腳下冒出了一雙雙枯瘦的手，死死地拽住了他。
就在眾人驚慌失措之時，謝遲卻狼狽地朝著虞千鳶的方向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他傷的極重，地上蜿蜒著一條紅色的綢帶。
宋辭時原本想去攔一攔，卻被姜思窈給拉住了。
靠在柱邊的虞千鳶也感受到了這股震動，她費力地睜開眼睛，轉過藍便看見了謝遲那張滿是血與傷的臉。
她無意識喃喃道：“面具呢……？快，快戴上，別叫他們看見……”
“戴不上去了。”謝遲低聲道。
他低下頭來，額頭與她的碰在一起：“師尊，你說的對，我還是把事情給搞砸了，我這個人，真正想做的事情，卻總是做不好。”
虞千鳶艱難地扯出一個笑：“這也不是你的錯。”
她說著，感覺眼皮越來越沈，一股強烈的倦意席卷了她的腦海，仿佛下一刻便要沈入香甜的夢鄉中，她努力抵抗著，想要再看謝遲一眼。
這大概就是最後一眼了吧。她想。
忽然間，有什麽滾燙的東西落了下來，一滴滴落進了她的眼窩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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